诗曰:
离了绿洲向西行,沙海茫茫路难寻。
忽见蹄印列阵严,绝非商旅与散兵。
旌旗虽掩杀气在,营盘虽旧法度森。
未睹其人先见威,瀚海深处隐雷霆。
上回书说到:
包保三人在绿洲遭遇北漠武士与神秘医女凌清,得赠解药后被迫匆匆离去。
接续上文:
离了那气氛凝重的绿洲,三人沿着古河道又行了一程,直至完全看不见那抹绿色,方才寻了一处避风所在停下歇息。
侯三服了凌清的药,果然药到毒除,手臂恢复如初,对包保和墨文更是千恩万谢,引路也越发卖力起来,似乎真心盼着能靠他们离开这瀚海绝地。
包保却眉头深锁,并无半点轻松之意。他取出那半枚北漠鹰币,在指尖摩挲,沉声道:“墨先生,此事你如何看?那北漠队伍,精锐强悍,却人人带伤,显是经历恶战。那凌姑娘医术通神,性情却冷僻异常,与那些武士似非主从,却又通行……他们深入瀚海,所图必然极大。”
墨文沉吟道:“包大哥所言极是。那凌姑娘用药之精准,远超寻常郎中,更似世代医家传承。她认出星芒草,却对我等充记戒心,甚至隐含……一丝厌恶?其背后必有隐情。至于北漠武士,其行军扎营,隐隐有章法,非普通商队护卫。”
“不错。”包保颔首,“我等此行,前途未卜,如今又添此变数,须得万分小心。”他目光扫过正在啃干粮的侯三,“侯三,你再仔细想想,除了黑风口,这西方可还有何特异之处?或是……近年有何异常动静?”
侯三挠头苦思半晌,忽然道:“包爷您这一问,小的倒想起来了……大概是半年多前吧,是有过一桩怪事。有一阵子,往西边去的官军……不对,不像是普通官军,穿着更精良,杀气更重的一队人马,过去了好几拨!小的当时躲得远远的,瞧不真切,但感觉……感觉像是去打仗的,可这瀚海里头,跟谁打去?总不会是剿沙匪吧?”
包保与墨文对视一眼,心中皆是一凛。精良的人马,频繁调动向西……这绝非寻常。
休息过后,三人继续上路。古河道渐渐消失,再次进入连绵的沙丘地带。侯三凭着记忆,指引着方向。
又行了一日。下午时分,包保突然停下脚步,蹲下身,仔细查看沙地。
“包大哥,有何发现?”墨文问道。
包保面色凝重,用手指拂开一片浮沙,露出下面清晰的、密密麻麻的马蹄印和脚印。“看这痕迹。蹄印深浅一致,步幅均匀,显是战马。脚印排列整齐,虽被风沙掩盖大半,仍能看出是成队列行进。数量……不下百人。”
墨文仔细观瞧,点头道:“而且方向明确,正是朝着西北而去。时间……应在我等之前日之内。”
侯三凑过来一看,脸色微变:“这……这蹄印的规制,有点像……有点像上次俺看到的那批精良官军!”
包保站起身,极目远眺,循着痕迹的方向望去。只见远处一座高耸的沙丘背后,隐约有一缕极淡的、几乎与天色混通的灰烟袅袅升起,若非仔细分辨,绝难发现。
“前方有人扎营,而且绝非小股队伍。”包保沉声道,眼中锐光闪动,“侯三,你可知前方是何地界?”
侯三咽了口唾沫,紧张地道:“再往西北……地图上没标,但老辈跑海的传说,那边是一片巨大的风蚀石林,叫让‘百鬼崖’,地形比黑风口还复杂,进去就跟迷宫一样……从来没听说有人在那儿扎营啊!”
包保心知有异,对二人道:“你二人在此隐蔽等侯,我去前方探看究竟。”
不等二人回应,包保已如灵猫般悄无声息地向前掠去,利用沙丘起伏隐藏身形,不多时便消失在前方。
约莫半个时辰后,包保才悄然返回,脸色前所未有的严峻,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震惊。
“如何?”墨文急忙问道。
包保深吸一口气,缓缓道:“侯三所言不虚,前方确是石林,规模极大,如城郭一般。石林之外,设有暗哨明卡,戒备森严。营盘依仗地势,布局极有法度,绝非乌合之众。我虽未能靠近,但远观其旗帜衣甲……绝非寻常边军,更非北漠人马。”
他顿了顿,声音压得更低,一字一句道:“其营中辕门之上,悬一面玄色大旗,其上以金线绣着一头……振翅欲飞的苍鹰。”
墨文倒吸一口凉气:“苍鹰?煌朝军中,唯有直属……”
“幽阁。”包保接口道,语气沉重,“而且是幽阁麾下,最精锐的‘苍鹰骑’。统率之人……”他脑海中闪过一个曾在边军听闻过的、令人谈之色变的名字,那个以冷酷和高效著称的将领的名字,那个可能与他自已过去有牵连的名字,但他并未说出口,只是缓缓道:“……来头恐怕极大。”
侯三虽不知“苍鹰骑”具l为何物,但“幽阁”二字足以让他双腿发软,面无人色。
包保目光扫过二人,决然道:“此地不可久留,亦绝不能从石林穿过。侯三,立刻寻一条最偏远、最隐蔽的路径,远远绕过百鬼崖!快!”
正是:
鹰旗乍现惊煞人,幽阁精骑竟现身。
百鬼崖前布罗网,仓皇绕道避其锋。
毕竟这幽阁精锐为何陈兵于此?统兵之将是否就是包保所想之人?包保三人能否安全绕过这龙潭虎穴?且听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