村尾来了位不得了的人,他身穿藏青色长袍,头戴纱帽,面白无须,右手手持拂尘。年纪不小,但涂脂抹粉,像个兔儿哥。
他微抬下巴,几乎用鼻孔看人。
“夏世子,陛下的圣旨你可看清了?”
夏叙言从地上起来,面色难看又不敢发火,“本世子看清了。”
“那就跟杂家走吧。”
夏叙言迟疑的问:“那盐案一事,又让谁去办?”
宦官用鼻音哼了一声,“这就不劳烦夏世子操心了。眼下您最该关心的是如何平息官家怒意。”
“您别怪老奴多嘴。原本您好好去办盐案一事,有国公夫人在后面帮衬为您谋划的婚事,只要您回京,前途不可限量。您说您这到底犯了什么浑?非得跑来这穷乡僻壤。”
叹息一声,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儿,“若不是国公夫人和官家的情分,您这般玩忽职守,恐生以后都无出头之日。”
“您还不知道吧?国公夫人为您求了和五公主的赐婚。这也算是亲上加亲。”
夏叙言的心沉入谷底,试探性的问:“那以公公来看,此事是何人揭发?”
心里有个人选,只是他实在想不明白。
沈鹤眠不愿同他一起办案可以从一开始拒绝,他正得圣眷,完全有这个能力。
同意之后又来这事儿,实在让他如鲠在喉。
宦官摇摇头,“这件事老奴也不胜明白。也罢,不说其他,夏世子快些收拾同老奴回去。”
玩忽职守的可不止自己,沈鹤眠同样也是。既然他敢写札子,自己也能。
倒是要看看这人又如何为他开脱。
“公公稍等片刻,本世子先把伤药换了。”
宦官矜持的点点头,转身走出屋外。
环顾四周之后,宦官用绸布帕子掩住口鼻。
真是穷乡恶水,气味难闻的很。
屋内,夏叙言对手下说:“你们几个留下,处理好宋姚青的事情再跟上来。如果实在无法控制这个人,就解决掉。。”
“属下明白。”
夏叙言的目光落在宋家方向,犹豫许久还是对手底下人说:“你们拖延一会儿时间。”
他的身影从窗户离开——
夜色完全将大地笼罩,四周只剩人家烛火点点。
杜静安在杜家院子前蹲了好一会儿,被蚊子骚扰的不行,得亏前些日子干娘做了香包给她,不然没收拾到杜老三媳妇,自己先被吸干了。
房门重重关上,妇人从里屋出来,边走边骂:“晦气的玩意儿又拉在床上,自己拉的怎么不自己吃?”
“嫁给你这么多年福没享多少,苦倒是一点没少吃。”
“叫叫叫,叫什么叫?有种让你女儿来伺候你。老娘不伺候了!”
她又说了几句乡野粗话,背上小包裹往外走。
“要是那个死丫头给点钱,老娘还能勉强伺候你几天。现在她一个子儿不出,你又要死不活躺在床上,你让老娘怎么活?现在别说挣钱,吃喝拉撒都要人喂。怎么不去死啊?死了好过拖累人!”
杜静安跟着她走了好一段路。
看这架势,应该想回娘家。
眼看已经出村,时机正好。抓紧手里麻布袋,一个猛扑——
麻布袋套在她头上。
杜老三媳妇没站稳,一屁股坐在地上,大声哀嚎,“谁啊?谁?!”
杜静安跨坐在她身上,拳头毫不收力的狠狠砸过去。
她也不说话,就一个劲儿揍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