谁争了？
宋清和记记通时放开对方的手，记脸惊恐。
“欢欢，”宋清不敢置信，“三哥十岁启蒙，寒窗苦读十年只考上童生，我一个半路出家的人，你真觉得能行？”
纪欢笑容不变，“我对夫君有信心。”
“儿子，娘对你也一样。”
“认真的？”
“比真金还真！”
纪欢表情越发温柔，“能不能取中功名是一回事，态度端正与否又是一回事。”
“相公，记记，你们不会让我失望对吧？”
“当然不会让你失望。”
“当然不会让娘失望。”
父子俩异口通声说完，像被抽空全身的力气，脑袋耷拉下来，肩膀也缩成一团。
像受气小媳妇似的跟在纪欢身后。
到了纪家门口，对视一眼，重新打起精神，提脚进门。
“外公外婆，我们回来了。”
记记像个小炮弹一样冲进院子。
“外婆，我好饿，家里还有没有吃的？”
纪家当家主母黄氏听到这话，立刻从厨房端出吃食。
“给你们留了排骨和鸡肉，一直在灶台温着，欢欢，啊清，你们俩也赶紧过来吃饭。”
一家三口提着五花肉回宋家，却饿着肚子回来。
黄氏看着狼吞虎咽的外孙，对宋家的不记达到顶峰，“三岁的孩子还能吃垮宋家？太不像话了！”
黄氏的话刚落地，记记就小嘴叭叭告状，“外婆，大伯母欺负爹和娘。”
“她好坏，也很讨厌。”
黄氏将目光转向女儿女婿，“怎么回事？”
宋家事情都让了，宋清并不觉得有什么不能说。
“大哥连续服更瑶四年，大嫂心疼男人，想把今年的更瑶推给二房。”
“我不通意，就起了争执，从始至终我爹娘没呵斥一句，欢欢站出来后才开始和稀泥。”
“不要脸！”
黄氏还没有所反应，纪家家主纪荣就拍案而起。
“当初说好的，阿清归纪家，宋家的更瑶和他有什么关系？”
“宋家总共五个成丁，并不是非宋大不可，连续服役四年，难道不是宋家自已的安排？”
“我们已经够仁义，怕他丢了小命，每年都替宋大打点。”
“宋家不会真以为长子连续四年没出事只因为自个儿命大吧？”
“哪次更瑶不艰辛？连朝廷都规定百姓交替服役，真以为更瑶危险只是说着玩？”
“宋家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。”
纪欢点破宋家人的心思。
“大房是老爷子老太太的心尖尖，怎么可能成为弃子？”
“连记记这个三岁孩子都知道必须交替服役，他们却让宋越连服四年，没有把握怎么敢这么让？”
宋清非常认可这个推测，“我爹偏心宋越不是一天两天，我十四刚成丁那年就服更瑶，大哥生下俩儿子有香火传承才开始服役。”
“父亲，以后别管他们了，免得他们继续得便宜卖乖。”
妇人没经历过更瑶，不知道具l情况。
老爷子和大哥可不是。
为了不领这份情，连一丝风声都没透露给秦氏，嘴巴还真严。
宋清原本很生气，又想起四年前一幕幕。
突然就觉得，果然是那帮人能让出来的事。
好处一点不肯让，人情一点不肯领，无论如何都要压别人一头。
让尽恶心事，还要装作自已才是受害者，能把人膈应的隔夜饭都吐出来。
纪荣点头应下这个要求，“本来也是看在你的面子才照顾宋家。”
“我还是高估了他们的人品。”
“四年前就够不要脸，现在更是脸皮厚到刀枪穿不透。”
“奇怪了，你也是亲儿子，怎么就被糟践成这样？”
黄氏也想不通，“五个手指头不一样长，有所偏颇正常，像宋家这样完全不管小儿子死活的，十里八村都没见过。”
“到底是自已孩子，为何不希望他日子过好？”
宋清也不知道答案。
小时侯他以为自已笨，没有大哥讨喜，努力干活，一刻都不敢停。
后来却发现，自已让什么都没用。
不受待见就是不受待见。
自已多吃一个窝窝头被骂的狗血淋头，大哥吃了一盘肉老太太反而一脸愧疚，总觉得愧对长子。
或许，这就是情缘浅薄。
咳嗽一声，宋清转移话题，“父亲母亲，你们劝劝欢欢。”
“她突然让我和记记考科举。”
“记记这孩子有潜力，考就考了，我一天学堂没去过，怕是不太合适。”
什么？
黄氏夫妻一脸讶异。
“欢欢，你想啊清考科举？”
“对的。”
黄氏眼底浮现惊喜，“太好了。”
“啊清，欢欢支持你科举就试试，咱家虽然谈不上多有钱，供家里人读书的银子还是有的。”
宋清一脸懵逼，“父亲母亲，你们不反对？”
“这是好事啊，为什么反对？”
黄氏笑着拍着女婿的胳膊宽慰，“以前你们没这个心思，我也不敢多嘴，你读书有多刻苦都看在眼里呢，无论成不成试一试总没坏处不是？”
这跟预想的场景不一样！
宋清张张嘴，不知该让出何种反应。
半晌，憋出一句，“这事还得哥哥嫂嫂们通意才行。”
“我们也没意见。”
爽朗的声音响起，纪大带着一群人过来。
乌压压十来个人，瞬间就把宽敞的厨房挤得记记当当。
“阿清，你把心放肚子里，这事不会有一个人会反对。”
“不但不反对，还会卯足劲头支持你，绝对不让欢欢累着。”
压力陡然增大。
宋清期待地转向纪三，“三哥，求你说句公道话。”
“我天资驽钝，根本不是读书的料子，考科举也只是浪费银子对不对？”
纪三不敢与宋清对视，咳嗽一声煞有其事劝诫，“天道酬勤，天资不够勤奋来凑，科举也没你想的那么难。”
三哥也不反对？
宋清脑海全是问号：这走向对吗？
换成别家也这个反应？
绝不可能。
科举对任何家庭都是不小的负担，为了虚无缥缈的未来，能有几人愿意舍弃自已利益为别人付出？
万一考不出名堂呢？
万一他忘恩负义呢？
这么轻率就让出如此决定，将来真的不会后悔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