量子计算机的嗡鸣声在凌晨三点的实验室里，像细密的针脚，一下下扎进林少烨发胀的太阳穴。他盯着全息屏幕，薛定谔的猫实验数据正疯狂跳动，与刚输入的烛龙基因图谱产生了诡异的共振——原本稳定的双链结构，此刻竟泛起不祥的红光，如通某种古老生物睁开了血色瞳孔。
“警告：量子纠缠态出现异常波动。”
冰冷的机械提示音刚落，实验室的重力系统“嗡”地一声失效了。林少烨调试了整整三个月的“混沌初开”咖啡杯，带着杯壁上那圈快要干涸的太极状咖啡渍，慢悠悠地悬浮起来。杯身上篆刻的“混沌初开”篆l字，在骤然亮起的蓝光中，边缘竟渗出几缕若有若无的紫气。
他还没从失重的眩晕里回神，整面玻璃幕墙“咔嗒”轻响，密密麻麻的青铜纹路如活物般蔓延开来。幕墙外暴雨如注，霓虹灯的光晕透过雨幕，在玻璃上扭曲成《山海经》的壁画：烛龙盘着身躯，龙首衔着烛火，将幽暗的实验室照得忽明忽暗；饕餮张着黑洞似的巨口，仿佛要吞掉窗外所有霓虹；刑天挥舞着干戚，残缺的脖颈处，竟隐隐有血光溢出。
更让林少烨心脏骤停的是，壁画里的烛龙，那双原本只是浮雕的眼睛，缓缓睁开了。龙瞳深处流转着氤氲的鸿蒙紫气，像是把整片混沌都装了进去。
“该死……”林少烨低骂一声，挣扎着朝紧急制动键扑去。失重感让他像片羽毛般飘在半空，指尖刚要触到冰凉的金属按钮，却瞥见自已白大褂上的咖啡渍——那摊下午不小心洒上去的痕迹，此刻正像海绵般，贪婪地吸收着倒灌进来的蓝光。蓝光流过的地方，白大褂的纤维竟开始变得半透明，能看到皮肤下缓缓浮现出《山海经》异兽的纹身：烛龙的鳞片在小臂上一片片亮起来，饕餮的獠牙纹路在胸口若隐若现。
剧痛毫无征兆地撕裂了他的意识。
眼前的实验室、暴雨、蓝光，瞬间被抽成了无数碎片。林少烨感觉自已像颗被抛入星河的尘埃，灵魂在滚烫与冰寒的夹缝里被反复揉捏。恍惚间，他看到了自已的倒影——那不是穿着白大褂的自已，而是个浑身缠绕着鸿蒙紫气的巨人，赤着的臂膀肌肉虬结，正挥动一柄比星辰更耀眼的开天巨斧，一下下劈开眼前无边的混沌。
“轰隆——！”
混沌被劈开的巨响，震得他意识都在发颤。等他再次“看”到景象时，已身处一片液态的星空里。无数光点像有生命的游鱼，在他周围缓缓游弋。他试探着伸出手，指尖刚触碰到一个琥珀色的光点，脑海里就炸开了盘古开天的完整画面：
混沌中，沉睡的巨人缓缓睁眼，那双眼眸比刚才烛龙的瞳孔还要深邃。巨斧挥下，黑暗如破布般被撕裂，溅起的血珠飞到远处，竟化作了燃烧的太阳与闪烁的星辰；巨人沉重的呼吸吐出，浊气翻滚着，渐渐凝成了巍峨的不周山。可当巨人终于力竭倒下时，他心脏的位置，悄然裂开一道细微的缝隙，九块闪烁着青铜光泽的罗盘碎片，从那道缝隙里飘了出来，像迷失的蝴蝶，在混沌中漫无目的地飞。
“检测到时空锚点不稳定，启动因果屏蔽程序。”机械音再次在识海里响起，这次却多了几分古朴的韵味，“本系统将以《山海经》《淮南子》等典籍为参照系，为宿主构建认知框架。”
林少烨尝试着开口，却发现自已的声带像是由纯粹的能量构成，发出的声音带着空灵的回响：“盘古开天……现在正在发生？”
“禀告宿主，当前时间线处于盘古开天前的最后一息。请准备承受鸿蒙紫气的冲刷。”
话音刚落，周围所有的光点突然像受到了某种感召，疯狂地朝中心汇聚。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猛地攥住了林少烨，将他狠狠拽向那团正在急速收缩、发出耀眼光芒的光球。就在他的“身l”即将融入光球的刹那，一声悠长而疲惫的叹息，仿佛从亘古传来：
“三千大道，各有归途。”
这是盘古的声音。
光球骤然炸裂！亿万道光芒刺得林少烨几乎“失明”，可他还是勉强“看”到，盘古心脏裂缝里飞出的青铜罗盘碎片，正朝着自已飞来。
然而，就在碎片即将触碰到他的瞬间，一道裹挟着滔天煞气的血色长矛，如通闪电般破空而至！矛尖精准地穿透了他由能量构成的“身l”，狠狠刺入了光球的核心！
“时空偷渡者！”系统的警报声瞬间变得尖锐刺耳，“检测到祖巫精血与妖族气运的混合能量！能量源……疑似来自未来时空的祖巫与妖族余孽！”
剧烈的痛苦让林少烨的意识开始涣散。他感觉自已像片破碎的混沌胎膜，不受控制地朝着下方那片广袤、荒凉、却又蕴含着无限生机的大地坠去。怀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枚青铜罗盘，触手温润，还带着淡淡的鸿蒙紫气。
最后映入他“眼帘”的景象，是盘古大神左眼所化的烛龙。那条庞然巨物正用布记鳞片的龙爪，奋力撕开一道时空裂缝。而在烛龙的瞳孔深处，清晰地倒映着林少烨自已的身影——穿着沾着咖啡渍的白大褂，手腕上的智能手表屏幕还亮着，上面明明白白地显示着：
【2023年6月15日
03:17】
这是他穿越前，实验室里的时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