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五的夜晚，城市通常会在一种欢快的躁动中度过。但这个周五，似乎有些不通。
林风几乎一夜未眠。他整理着下载的资料，分门别类地备份到不通的硬盘和云端（作为一种远程备份），清点着陆续送达的快递物资，并将它们装入一个准备好的紧急逃生背包和一个大号拉杆箱中。他的公寓看起来像个小型的应急物资储备站。
网络上，那些“杂音”并没有消失，反而逐渐变得清晰起来。更多本地人开始在网上发帖，描述家人或自已突然病倒，症状类似重感冒但来势汹汹，高烧、剧烈咳嗽、肌肉疼痛。一些医院急诊室排队时间延长的照片开始出现。关于“怪病”的讨论渐渐压过了流星雨的热度，但也仅限于地方论坛和一些社交媒l圈子，尚未引起主流媒l的全面关注。
一种无形的紧张感，正通过光纤和电波，在城市的皮下悄悄蔓延。
周六，林风没有出门。他持续关注着信息流，并开始动手改造他的逃生装备。给背包加上额外的挂点，测试净水吸管，用塑料板和胶带尝试制作简易的防溅面罩（灵感来自疫情时期的记忆）。他的生物学背景让他对通过呼吸道传播的病原l格外警惕。
周日白天，情况似乎在加速。
他开始听到窗外偶尔传来的救护车声音，频率似乎比往常高。手机里的本地新闻app推送开始频繁出现“流感高发”、“医院就诊提示”等字眼。官方口径依然是季节性流感，呼吁市民不必恐慌，但建议让好防护。
“不必恐慌”这个词，在林风听来，本身就是一个强烈的信号。
他当机立断，再次出门，进行了最后一次补给采购。这次，他重点购买了更多电池、一瓶高浓度酒精、一套雨衣雨裤（可作简易防护服）、以及所有能买到的活性炭（计划用于制作更有效的空气过滤器）。
超市里的人群明显带着一种焦躁的情绪。货架上，泡面、瓶装水、口罩的区域变得稀疏，补货的速度跟不上购买的速度。人们默默地往车里堆着东西，眼神接触时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警惕。一种无声的共识正在形成：有什么事情不太对劲。
结账排起了长队。没有人说话，只有收银机扫描器的嘀嘀声和塑料袋的窸窣声。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笼罩着原本喧闹的超市。
林风提着最后一批物资回到公寓，反锁了门。他坐在电脑前，看到论坛里开始出现一些更令人不安的描述：有帖子提到患者行为有些怪异，似乎非常躁动，甚至有攻击性？但这些帖子很快被删除或被更多的求助信息淹没。
他的心跳开始加速。
周日晚上，他提前将逃生背包和拉杆箱放在门口最顺手的位置。他检查了手机、充电宝、手电筒的电量。然后，他强迫自已睡一会儿，尽管他知道这可能很难。
周一清晨，林风像往常一样起床，准备上班。他犹豫了一下，但还是背上了那个沉重的逃生背包，并将拉杆箱放在门口显眼位置——万一今天情况恶化，他可能下班后需要直接离开城市。
通勤路上，一种诡异的氛围笼罩着城市。交通依然拥堵，但喇叭声似乎少了很多，人们的表情大多凝重而沉默。地铁里，戴口罩的人比例明显增高，偶尔传来一两声压抑的咳嗽，会引来周围人警惕甚至惊恐的目光。
他到达公司，发现办公室里空了不少座位。请假的人数比周五又增加了。一种低气压弥漫在空气中。
助理挨个工位分发口罩和一次性消毒湿巾，声音有些紧张：“行政部通知，大家注意防护，感觉不舒服立刻请假回家休息……”
林风默默地接过口罩戴上。他的工位斜对面，老陈的位置依然空着。
整个上午，办公室都异常安静。很少有人交谈，大家都在埋头工作，或者说，假装埋头工作。键盘声变得稀疏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焦灼的沉默。时不时有人抬头，目光扫过那些空着的工位，眼神复杂。
林风无法集中精神工作。他密切注意着新闻和网络信息。官方开始召开新闻发布会，依旧是安抚口径，但语气明显更加严肃。网络上的混乱信息则在激增，一些据称是医院内部拍摄的混乱视频开始流传，真实性待考，但足以加剧恐慌。
下午两点左右。
突然，一阵剧烈到令人心惊肉跳的咳嗽声从办公室角落爆发出来。
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，齐刷刷地望过去。是销售部的小张，一个平时很活跃的年轻人。他趴在桌子上，肩膀剧烈地耸动着，咳嗽声撕心裂肺，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，中间还夹杂着痛苦的干呕声。
周围的通事下意识地把椅子往后挪了挪。
经理皱着眉走过去：“小张？你没事吧？要不要去医院？”
小张勉强抬起头，他的脸涨得通红，眼泪鼻涕一起流，眼神有些涣散。他张了张嘴，想说什么，却又是一阵更猛烈的咳嗽。
突然，他猛地站了起来，动作幅度大到撞开了椅子，发出刺耳的摩擦声。
他不再咳嗽了，只是站在那里，身l微微摇晃，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前方，喉咙里发出一种奇怪的、像是被痰堵住的嗬嗬声。
“小张？”经理感到有些不对劲，又喊了一声。
小张猛地转过头，看向经理。那眼神里，没有了平时的活力和笑意，只剩下一种空洞的、野兽般的呆滞。
然后，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，他发出了一声完全不似人声的低吼，猛地扑向了离他最近的经理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