嫂子出来那天,我去看守所接她。
她换了身干净衣服,是我托张干事带给她的,头发梳得整整齐齐,虽然脸色还白着,但眼睛里有光了。
“小雨,谢谢你。”
她攥着我的手,手心暖暖的。
“谢啥,咱们是一家人。”
她笑了笑,眼角还有点红:“我跟强子说了,出来就离婚。”
“该离。”我帮她拎着包,“以后你带着小侄子,想干啥干啥,不用再看谁的脸色。”
她跟我哥离婚办得很顺利,我哥在里头签了字,大概是破罐子破摔了。
我妈想拦,可我哥犯的事不小,她自顾不暇,根本管不了别的。
送嫂子和小侄子去她娘家那天,小家伙抱着我的腿,仰着小脸说:“姑姑,你啥时候来看我?”
“等我放假就来。”
我蹲下来揉了揉他的头发,“你要好好听妈妈的话,知道不?”
他用力点头,小脑袋跟拨浪鼓似的。
回学校的火车上,我靠在窗边看风景。
远处的田野绿油油的,风一吹,像波浪似的滚过来。
手机响了,是张干事发来的消息,说江豚恢复得很好,过几天就能放归长江了,还附了张照片,江豚在池子里翻跟头,看着就精神。
我笑着回了句“太好了”,心里像被太阳晒过似的,暖洋洋的。
实验室的竞赛项目进展得很顺利,师姐说我们有挺大希望拿奖。
每天泡在实验室里,虽然累,但踏实。
晚上回宿舍,偶尔会跟嫂子视频,看小侄子在镜头前背唐诗,看嫂子给我讲她找的新工作,是在小区门口的超市理货,活儿不重,离家近。
有天视频的时候,嫂子突然说:“小雨,你哥那案子判了,五年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我正在写实验报告,头都没抬,“他该。”
嫂子沉默了一会儿,说:“我妈说,等他出来,让我跟他复婚。”
“你咋说?”
“我说,不可能。”她笑了笑,“我现在挺好的。”
我抬头看屏幕里的她,嘴角扬着,眼里的光比以前更亮了。
寒假回家,我没回老王家,直接去了嫂子家。
小侄子长高了不少,拉着我去看他画的画,上面是三个小人,一个写着“妈妈”,一个写着“宝宝”,还有一个写着“姑姑”,歪歪扭扭的,却看得我心里热乎乎的。
嫂子炖了鸡汤,香气飘满了小屋。
她给我盛了一大碗,说:“多喝点,补补。”
我喝着汤,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,突然觉得,这才是家该有的样子。
没有算计,没有偏心,只有踏踏实实的日子,和真心待你的人。
至于老王家那摊子事,就像上辈子掉进江里的水,早被冲到下游去了,连点影子都没留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