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甚至没有提到言泽修的名字,只有对为父亲洗清冤屈的执着与渴望。
最下面的,是证据。
当言泽修阅读完毕时,顿感一阵天旋地转。
这些证据字字珠玑,冲击着言泽修的大脑,令他几乎要崩溃坍塌,理智瞬间被瓦解。
言泽修勉强站起来,佝偻的身躯微微颤抖,嘴唇干裂泛白,拳头慢慢捏紧,干笑一声,抓上车钥匙迅速驱车离开。
与此同时,温萤正躺在一间明亮宽敞的房间里。
医生检查过,满目惊讶与疼惜,“伤成这样还能抢救过来已经是万幸了,胸腔受损严重,肺部呼吸道重度感染,身上大面积烧伤,再晚一点都回天乏术。”
闻言,巨大的波涛在谢景渊的胸膛里横冲直闯,他双目血红,沉默不语。
病床上,温萤几乎全身没有一块儿好地,她紧紧闭着眼,还没有苏醒。
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疤与烧伤的狰狞肌肤,就像一块深刻的尖刺,深深扎根在谢景渊心上,成为永远也无法磨灭的烙印。
在医生要离开时,谢景渊才缓缓开口。
他拧眉,像是思考了很久,又像是做了什么艰难的决定,说:“去联系国外最好的植皮手术医生,我要最好的医疗设备。”
医生有些惊讶,看了看温萤。
这种受伤程度,全身大面积植皮,手术风险会很大,且有感染的可能。
“你确定吗?这不仅考验医疗设备与医生的技术,还要消费大量的金钱,如果”
医生本想劝劝谢景渊。
实在是这种程度的烧伤,没必要植皮了。
费钱费神,且结果不一定百分百会好。
但谢景渊就像是铁了心一样,他又看了看温萤,眼神中有不舍,有疼惜,有坚定。
他知道这种面积的烧伤对温萤来说意味着什么。
他们青梅竹马,谢景渊太了解温萤的性格了,在所有人都说她变成秦韶乐时,只有谢景渊记得她最初的样子。
于是他斩钉截铁道:“不重要,什么都不重要,不管是多少个亿,我只要温萤看起来和从前一样。”
医生了然于心,问出了最后一个,也是至关紧要的问题:“那么,取谁的皮呢?”
“我的。”
谢景渊的眼神就没从温萤身上离开,说这两个字时,没有一秒犹豫。
夜晚的风很凉,吹在言泽修脸上,仿佛被凛冽的寒冬在鞭刑。
他愤怒,悲伤,更多的是想杀人。
于是驱车时将油门一踩到底,路上差点追尾,险些撞了人。
可他顾不上了,一心只想找到真相。
车子抵达郊外的一处别墅,言泽修气冲冲闯了进去。
彼时,秦月刚喝了固胎的药,正站在镜子前打量自己的脸,边抚摸小腹边说:“儿子,你可要争点气,能不能稳坐言家,就看你的了。”
说完这句话时,言泽修刚好走到门口。
听见敲门声,秦月喜形于色。
这个地方没人知道,一定是言泽修来了。
她欢欢喜喜地去开门,还以为言泽修回心转意了。
当门被打开的一瞬间,秦月对上了一双充满杀意与仇恨的眼睛。
下一秒,她突然被言泽修死死掐住脖子,并顺手将门反锁。
秦月眼睛瞪得老大,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只感觉扑面而来一阵强烈的窒息。
视线里的言泽修眉头狠狠拧在一起,鼻翼扇动,整张脸阴得像压着雷,他把秦月甩在地上,怒视着她质问:
“你最好老老实实交代你都干了什么,否则让我亲自说,你不会有好下场。”
秦月被言泽修大力甩过去,根本来不及反应,狠狠撞在坚硬的地砖上,腰椎与后背都传来钻心的疼。
她不明所以,也从未见过言泽修如此生气。
他的眼底,仿佛在酝酿异常浓烈的暴风雨。
“发生了什么事泽修?我不懂,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很听话啊,一直待在这里从未出去过”
秦月又开始梨花带雨,泪眼朦胧。
她注意到言泽修手里捏着一份文件时,的确有些心慌。
言泽修一脚踹开凳子,像憋了太久的火,呼吸几乎要喷出火星来,道:“不说是吧?好,那就跟我去警察局说!”
说罢,言泽修上前一把抓住秦月的胳膊往外拖。
“不要泽修,你放开我,到底发生了什么事!”
秦月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,手腕被捏得生疼,紧要关头,她用另一只手迅速夺走了言泽修手里的文件。
当看清上面的内容时,秦月的一张脸霎时惨白。
她的手止不住地颤抖,眼睛似乎要瞪出来了,瘫坐在地,大脑瞬间一片空白。
这些事言泽修怎么会知道?
秦月只觉得天塌了,她做得天衣无缝,为什么会泄露,还这么详细。
“不这不是真的,这是有人要诬陷我!”
秦月的心脏狂跳不止,呼吸急促而不稳定,像是被恐惧之手掐住了喉咙。
她连声否认:“这存心就是有人要陷害我,想破坏我们的感情啊泽修,这么多年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?”
恐惧如潮水般涌上秦月的心头,她感到身体发冷,脊背也一阵发凉。
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东窗事发。
事已至此,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挽回在言泽修这里的形象,秦月可不想坐牢。
但在言泽修眼里,秦月早就没有地位与生机可言了。
他实在后悔,恨不得宰了眼前这个歹毒心肠的女人。
“我到底该叫你秦月,还是秦韶乐?”